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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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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後, 待到高倉爸爸從公司急急忙忙趕回來,高倉一家並白龍神、狐之助、玉藻前以及安倍晴明圍著高倉家的飯桌坐了下來。

看著自家一雙兒女頭上頂著的獸耳和尾巴,在確定這不是什麽cosplay,這耳朵和尾巴都是活生生的後, 爸爸在楞了半晌後才開口問道:“小花和櫻介這是怎麽了?”

媽媽特別平靜的擡起茶杯喝了一口, 然後慢悠悠的說:“就是你看到的這樣, 長出耳朵和尾巴了。”

還沒來得及換下西裝, 只是稍微松開了領帶的爸爸聞言一滯:“親愛的……”你的反應是不是太平淡了點後?

花梨和櫻介各自忍不住嘆了一口氣,花梨更是尖尖挺立的耳朵瞬間耷拉了下來,有氣無力的。

爸爸見狀又是一怔。

他會忽然楞住倒不是因為覺得奇怪和害怕, 他只是在兀自壓抑著自己蠢蠢欲動想要上手捏一捏花梨耳朵的手。

——小、小花頂著獸耳的樣子還還還蠻可愛的。咳!

為了從花梨的耳朵上轉移註意力, 爸爸連忙移開了視線看向了此時坐在了櫻介左手邊的陌生白發青年。

對上青年微微含著笑意的眼睛, 一股清風忽然灌進他因為猛然看到花梨和櫻介身上的異樣而混沌的腦袋, 頓時讓他清明了幾分。

握拳輕咳了兩聲後, 作為高倉家的大家長, 爸爸總算是記起來要問一問這位白發的青年是什麽人, 以及花梨和她哥變成這樣的原因。

晴明只道自己是名陰陽師告訴高倉夫婦的也只是假名。至於為什麽會來這裏, 則是因玉藻前——當然在這裏他也沒有直接說出這個名字而是隨花梨一般喚他玉子——的委托,言道發現高倉兄妹身上有些奇怪便來看了看。

爸爸不疑有他, 點了點頭, 甚至眼睛在聽到青年說自己是陰陽師時變得特別的亮。

隔壁就是除妖師世家的場, 而自家閨女從小就和的場靜司學習, 對陰陽師的說法高倉爸爸接受良好。聽聞他是玉子請來的專家就更放心了。而媽媽則是看了玉藻前一眼也同樣未說什麽。

在略過了晴明的身份問題後接下便是花梨兩兄妹變成這樣的緣由。

晴明看了眼仍然會時不時盯著花梨的耳朵兀自出神的玉藻前, 又看了看已經平靜下來的櫻介以及時不時會忍不住伸手扯自己毛耳朵的花梨, 扇子輕敲了兩下手心,在高倉夫婦問到這兩人情況時,微微沈吟了一下後緩緩問道:“先生夫人可曾聽過家族中有什麽逸話傳說之言?”

“欸??”

高倉夫婦兩齊齊一楞, 二人隨即皺眉回想了片刻。

半晌後,媽媽緩緩搖了搖頭,她的娘家雖也算是醫學世家,家中代代有人從醫,但認真算起來也不過百來年的時間。至於夫家這邊,她和爸爸自從考入東京的大學此後的這麽多年也甚少回去老家,有些事當真也是不清楚的。

反觀爸爸,在蹙眉想了半天後,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一樣唔唔唔了半天卻又什麽也沒說出口。

不等晴明進一步詢問,他就先行出聲問道:“在我回答先生的問題之前,請問能否告知我小花和櫻介身上發生的事是怎麽回事?”

晴明用扇輕敲手心的動作停下,輕輕皺了皺眉後對高倉夫婦二人道:“兄妹二人當是返祖之相。”

這個說法是晴明和玉藻前在媽媽拉著兄妹兩人跑去給爸爸打電話時簡單定下的。

明明不具有妖怪血統,完完全全的人類卻忽然生出妖狐的耳朵和尾巴,這件事怎麽看都大有問題,只是再進一步檢查之前需要現將高倉夫婦這邊搪塞過去。因為媽媽的突然闖進來,隱瞞是不能隱瞞了,但最後要怎麽解釋這裏面卻有晴明和玉藻前活動的餘地。

反正,總不能直接告訴這一對普通人夫妻,你們的兒子女兒是妖怪玉藻前兒女的轉世,會變成這樣極大概率是因為轉世後靈魂自帶的妖力被激活從而成了現在這樣?

先不說高倉夫婦會不會相信這一番話,玉藻前也不會同意晴明這般“據實以告”。他雖然一直以來都在找羽衣和愛花的轉世,卻不會來搶普通人的孩子。而他也不欲讓高倉夫婦覺得他是來搶孩子的。

所以,兩人在簡短交流後便定下了這個說法。據聞,高倉夫婦出身奈良,那裏也算是千年古都,與現今的京都相比傳說逸話只多不少。看這家與除妖師的交往定也是相信不可見之物的,只要稍微引導一下,花梨和櫻介這個小意外很簡單就能一筆帶過。

而當晴明說出“返祖”之時,高倉爸爸就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然後在晴明恰到好處的詢問眼神之下,立即眉飛色舞的向眾人科普起了自己在老家時從一位太奶奶口中聽過的一個故事——他們高倉家的老祖宗曾經娶過一只狐妖。故事沒甚新意,就和白鶴報恩這類差不多,只是最後他家這位狐妖祖奶奶沒有因為那些亂七八糟的原因拋夫棄子,而是和老祖宗相攜白頭到老。

第一次聽到自家有這種故事的花梨滿臉的驚奇,原本耷拉下的耳朵瞬間變得特別精神。

而原本想著接下來要怎麽引導,甚至思索著要不要把庭院裏的崽子們叫過來幫忙的晴明同樣瞪大了眼睛聽完這段故事——哇,這誤打誤撞的也太巧了吧!

難道真讓他們撞上這一家有狐妖血統,小花梨和櫻介頭上身後冒出耳朵尾巴其實並不是玉藻前的原因?只是剛好趕上了而已?

晴明悄咪咪的擡眼看了眼玉藻前,卻見後者不動聲色的指了指他自己,然後唇瓣一張一合無聲的吐出了兩個字:“葛葉。”

突然又見玉藻前提到母親的名字還指著自己,思緒變化間晴明很快就明白了玉藻前意思。

晴明身為白狐之子,身上狐妖血脈再怎麽說比起現場兩兄妹都更加濃厚,可是這麽多年過去他可從未顯現出過耳朵和尾巴,一直都是人的模樣。

更遑論,花梨和櫻介身上到底有沒有狐妖的血脈,作為一只千年大妖玉藻前會分辨不出來嗎?!

差點就被高倉的故事帶到溝裏去的晴明垂首輕笑了一聲。

而在爸爸眉飛色舞講故事的時候,除了玉藻前外最冷靜的當屬媽媽了。

雖然她對夫家老家有什麽傳說不怎麽清楚,但老公現在在說的這件事她卻是清楚的。

因為這件事在她正式成為高倉家的媳婦後,婆婆曾將其當做兒子的一個小笑話講給兒媳婦聽。

原來,在高倉爸爸十歲左右的時候,家裏有位年事已高的太奶奶,她平時沒什麽事情可做便愛給可愛的小曾孫講故事。可是呢,因為年紀大了記憶不好,老人家講的時候顛來倒去沒個清晰的邏輯,而且還經常和現實弄混。也不知道她是怎麽記得,說著說著,白鶴報恩的故事被她改頭換面的變成了高倉家祖上有個人娶了一個特別美麗的狐妖,兩人恩愛一生生活幸福美滿。

那個時候什麽都不懂的小少年一聽就被深深吸引了,老祖宗娶了妖怪誒!多厲害啊!再加上千年過去依然名聲不減的大陰陽師安倍晴明就曾傳言他的生母為白狐,他都那麽厲害,自家一定也不差!小少年就一個激動跑去翻族譜,然後絕望的發現他的家族也不過是在幕末時才漸漸興起,而且還是以蘭醫起家,與陰陽師什麽的八竿子打不到一起。

略失望的小少年於是下定決心要好好修煉成為陰陽師,不辜負自家妖狐的血脈。而他要做的第一步就是拜入一個好老師的門下——就像曾經的安倍晴明成為賀茂忠行的弟子一樣。

可惜,中二病上頭的小少年不僅沒有找到師父,他這小小的苗頭在被親爹得知後三兩下就被抽了回去。然後乖乖的滾去上學。

婆婆將這件事當做兒子的黑歷史講給了兒媳婦聽,但聽完後兒媳婦卻一點也笑不出來。為啥呢?因為她發現老公其實依舊在暗搓搓的收集著這方面的資料,即使他考上了號稱最難考的東大醫學部,即使已經是一個思維三觀各方面都十分成熟的成年人。他依然沒有發起兒時的夢想!

兩人雖是青梅竹馬,兩家在她家搬去東京前也是鄰居,可這件事她當真是第一次聽說。

想想過去她詢問高倉爸爸收集這些東西幹什麽時,他怎麽說的?哦,對了,他說他對民俗方面特別感興趣,若不是被家裏壓著必須學醫,那他的志願可就不是什麽東大醫學部啦!

初始,高倉媽媽只當這是爸爸的一個小愛好沒太在意,畢竟被家裏壓著學自己不喜歡的專業也確實挺可憐的。直到結婚後,從婆婆那裏聽到這麽一段往事,高倉媽媽才驚覺爸爸那是從來就沒死心過啊!哪怕他後來棄醫跑去開了事務所,媽媽也在擔心他這只是緩兵之計,實則還在想著成為什麽陰陽師!

高倉爸爸不僅把故事當了真還一記這麽多年,高倉媽媽是佩服的。所以,為了不讓一直沒有死心的高倉爸爸有錢以後丟下公司跑去浪,也為了讓他認識到要成為陰陽師也是需要天賦的,經過多方打聽後,媽媽找到了有真才實學的除妖師,讓他們徹底敲碎了爸爸的白日夢——連“看見”的能力都沒有,那就是普通人啊!別想了,都這把年紀了不行的。

那個時候明明還很年輕的爸爸被打擊得體無完膚抱著媽媽嚶嚶嚶,此後總算是消停了一段時間。

直到花梨出生,又發生了被看不見的妖怪襲擊的事,當的場一門找上門來言明可庇護及教導花梨時,自覺自己的夢想總算後繼有人,且得知花梨特別爭氣的“能看到”後,爸爸未多猶豫就將女兒交給了的場靜司。

但是呢,現在的這個情況下,媽媽並未出聲拆爸爸的臺,等他說完後便靜靜的看向了晴明和玉藻前。

大概是出於母親的直覺,媽媽感覺自己的兒女會變成這樣的原因大概就出在這兩人身上。可她同樣能感覺到這兩人並沒有惡意,只是有些說不出口的原因,所以才會順著爸爸的話在說。

笑吟吟的媽媽將自己知道的全部掩下,擡手溫柔的揉了揉花梨的腦袋。

並沒有察覺媽媽異樣的花梨在媽媽的撫摸下舒服的瞇起了眼,頭頂上毛茸茸的耳朵也舒適的顫了顫,原本垂在身後的尾巴擡起掃過了媽媽的大腿然後落到了上面一動不動,想要被順毛的意思別提多明顯了。

坐在媽媽對面的玉藻前擡眼看了她一眼,眼中輕輕劃過了一道無人註意的流光。

作者有話要說:  爸爸當初會同意把花梨交給的場教導的原因就在這裏。否則按照正常人的反應那個時候年紀也不算大的的場靜司是怎麽都帶不走花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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